一层楼之隔的屋脊上,长剑反射的光凛冽刺目,傅渊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沉静,片刻后薄唇微启,字字分明地给宋景舒下了宣判:“刺杀圣上劫走公主,本将军奉圣上之命,在此捉拿刺客宋景舒。
”方才还忌惮着占星楼主人的众侍卫闻言不再犹豫,纷纷从大门鱼贯而入。
这风铃能不能作唤魂铃用还尚未可知,眼下又闹出这么大动静,再加上两人现在都是手无寸铁,面对几十号人何谈还手之力?“决定好了吗?走还是留。
”宋景舒已然摆出一副迎战的姿态,气势上丝毫不输傅渊,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小事。
不过就算宋景舒有以一敌百的本事,时间也不允许他们再在画中逗留,盛春朝略一沉吟,而后果断道:“风铃离我们不远,你能把我丢上去吗?”先不论其他,若这个风铃真的有用,那两人便能回到现实。
可要是没用,从七层楼摔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。
宋景舒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,不假思索立刻回道:“不行。
”盛春朝摇摇头,语气坚定:“就这么办。
”宋景舒还想再说什么,傅渊却突然发难,提剑直逼面门而来。
盛春朝见势不对下意识想拉宋景舒躲,却被对方反拽住胳膊,顿时心领神会,单脚后撤半步用力一蹬,借着突然传来的力道腾空跃起。
金铃不过咫尺之遥,但利剑的破空声仿佛就在耳畔,与此同时大门也被“哐镗”一声破开,三三两两的守卫鱼贯而入。
虽然看不见宋景舒此时的动作,但要是不能成功,两人都逃不了被抓的命运。
盛春朝心里发紧,却不敢回头去看,只能眼睛死死盯着触手可及的那抹金色……近了,近了!再快一点!也许只是须臾后,但对盛春朝来说像是过了半载,不属于这片氛围的清脆铃声终于响起,轻快悦耳地击散了天边最后一抹流云,因此太阳得以重见天日,将灿灿的霞光铺满整个占星楼。
时间仿佛也因此停滞了半刻,只有心跳清晰可闻。
不对……身体正在不受控制下落,想抓住点什么却是徒劳。
久挂于占星楼的风铃虽然能吸收天地日月之灵气,可终究是比不过由秘术先祖亲手选材打造的正牌唤魂铃。
纵使心里早有准备,可盛春朝还是不甘心,堂堂毒娘子竟被一副小小的画困住,传出去威名何存?再怎么愤懑最后也只能化作无奈的叹息,盛春朝好不容易飞快接受了现实,身子却突然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。
那双臂弯太过有力,生生止住了自己将要掉下去的势头,而盛春朝也下意识揽住对方的脖颈,本以为下坠就此停止时,宋景舒像是突然踩空了般,两人如同折翼的鸟一起跌落而下。
耳边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声,背上和腰上的手臂却始终坚实有力,像是无论遇到什么都永远不会松开。
不知是这感觉太过熟悉,还是相拥的姿势消减了些许恐惧,盛春朝竟逐渐平静下来。
守卫们或惊奇或呆滞的脸扭曲成光怪陆离的形状和光斑,莫名让人眼前发晕,盛春朝使劲眨眼想要看清楚,眼前还是不可遏制地模糊成了单调的色块。
这次下落的时间比其他时候都要久,盛春朝还想再抬头看看宋景舒,目光所及处却像是被谁吹灭了灯,忽地陷入浓密而久违的黑暗中。
还是没能赶得及,盛春朝有些挫败地想,自己只是想看看当初的宋状元如今是何模样而已。
温润清凉的空气瞬间裹挟了身体,将思绪也拽回幽静简陋的小木屋中,身体好像变得轻盈,下坠感、风声,以及那个温暖可靠的怀抱都消失了……回到现实了吗?盛春朝这么想着,试探地伸展身体,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,或者说……根本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。
盛春朝心觉不妙,想做些什么也只是有心无力。
下一瞬失重感陡然袭来,盛春朝反应不及,只能任凭自己被拖拽着吸入漩涡,直直砸进黑洞中。
“呃……”像是被人套进麻袋里打了一顿又摔在地上,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,脑子里更是数不清有多少东西在转,让人止不住发晕。
可这还不是结束,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翻滚,盛春朝下意识伸手抓住些什么,手伸到半路便被稳稳攥住,紧接着另一只手强势地揽住后腰,将自己整个身体都护住了。
哐哐啷啷的声音跟着响了一路,不知道撞上什么东西,但这些统统都是对方在受着,盛春朝被整个圈得很紧,所有阻碍磕绊尽数被阻拦在外。
最后又是一声闷响,隐隐伴随着皮肉绽开的声音,头顶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发出闷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