啤酒的泡沫沾在他的胡茬上,他却毫不在意。
酒精下肚,他眼中的警惕又少了几分,语气急切:“你刚才说,能谈让德意志摆脱压迫的办法,到底是什么?”
秦风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:“你之前接触的‘德意志工人党’,他们跟你谈了什么?”
提到这个政党,西德勒的眼神亮了亮,却又很快黯淡下去:
“他们说要‘复兴德意志’‘反对和约’。”
“可他们只有几个人,每次开会都躲在小房间里,连公开演讲都不敢。”
越说,他的语气就越是颓丧:“这样的政党,怎么可能改变德意志?”
“所以问题的关键,不是有没有‘想法’,而是有没有‘能触达人心的行动’。”
秦风放下酒杯,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:“你觉得,为什么民众不愿意跟着‘德意志工人党’走?”
“不是他们不认同期盼,是没人把这份期盼‘说’到他们心里去。”
“你画的画能让人看见苦难,却没法让人听见‘改变的可能’。”
“更没法让人心底的不甘,变成站起来的勇气。”
他抬眼看向西德勒,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侧脸:“你在战壕里跟战友喊过口号吧?在街头跟难民聊过家常吧?”
“你知道他们怕什么、恨什么、盼什么。”
“这些藏在你心里的东西,比任何画笔都更能打动人。”
西德勒皱起眉:“可我除了画画,什么都不会难道要我把这些话画在纸上?”
“画在纸上,看的人少,记的人更少。”
秦风摇了摇头,语气带着点醒的意味:“但要是‘说出来’,把你对和约的恨、对德意志的疼,大声讲给那些跟你一样苦的人听,这比躲在小房间里开会有用得多。”
西德勒的呼吸顿了顿,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。
他想起之前在街头跟难民聊天时,那些人围着他倾诉的模样。
想起战友们在战壕里说“要是有人能替我们喊句话就好了”的叹息。
这些画面突然跟秦风说的“说出来”叠在了一起。
像一道微光,隐约照进了他茫然的思绪里。
“这些钱,你拿着。”
他从口袋里掏出五枚十法郎的银币,放在西德勒面前,银币在灯光下泛着冷光:“先离开高卢鸡,回德意志去,那里有跟你一样盼着改变的人,你想做的事,得在自己的土地上做。”
西德勒看着桌上的银币,又看了看秦风,眼神里满是感激与坚定。
他伸出手,小心翼翼地拿起银币,紧紧握在手中。
仿佛握住的不是几枚银币,而是自己刚刚想通的、那条模糊却充满希望的路。
“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。”
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却充满了力量。